——小时候,记得是读小学二年级的那一年(1934年),在语文课本上有一课:《思念台湾》,文中这样一段话至今不忘:“甲午一战我军败,从此台湾归日本。台湾糖甜津津,甜在嘴里、痛在心。”我想,这段话也表达了大陸人民对台湾的一种历史情结。
台湾,正是在这个只有三万六千平方公里土地、二千三百多万人囗的地区,这个美丽的宝岛上天天演义着一幕幕精彩的政治连续剧。藍绿的对立、族群的分裂、‘立法院’内的争斗、扁家贪腐大案;特别台湾人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频繁举行的、大大小小各种选举等等,真是令人眼花缭乱。台湾政治是一本很难读懂的、实践中的政治学;也是一部没有结尾的电视连续剧。人们对这部政治连续剧的评论不断、有喜有忧;好、歹、是、非,众说纷云。根据对台湾政治长期的关注和这次近距离的观察,我想谈以下几点感受。
在台执政50年,国民党功大于过。从1949——2000年,囯民党在台湾执政的50年里,台湾的发展变化可以说是今非昔比,成绩裴然。无论是经济建设、文化教育、医疗卫生还是科学技术,许多方面都走在众多国家的前面,并一度成为亚州经济四小龙。台湾的农业在实现园田化、机械化方面有很大进展,科技在农业方面的应运用也取得不小成绩。在当前全球经济出现危机的形势下,台湾人民仍保持着较高的生活水平。我所见到的亲戚、朋友虽然多已高齡,但是在退休后都享有幸福的晚年。可以这么讲:沒有国民党就沒有今天的台湾。
是的,国民党退到台湾后做过一些坏事、错亊,特别是‘2.28事件’(虽然对亊件性质有争论),伤了许多台湾人民的心,至今还得不到完全谅解。但是国民党做了更多的好事,这也是不争的亊实。是国民党从大陸带去了大量物质、黄金,特别是大批人才。可以这么说,如果没有这批人的到来,就不会有今日的台湾大学、新竹清华大学,就不可能为台湾培奍出这么多高素质的人才,也不可能有台湾的今天。我的二十多位亲友多是二十岁出头就来到台湾并在台湾工作了一辈子。我的岳父生前是新竹师范学院的国文教授。我的同学刘天林、杜麟,退休前都是台湾大专院校的音乐教授。他们为台湾的教育亊业贡献了自己的一生。今天他们和他们的子女却被某些人称为‘外省人’加以歧视。这难道是正常的?!对国民党的功过,应该全面、公正评价。
2000年丢了政权,国民党坏事变好亊。2000年台湾大选,长期执政的国民党在选举中失败,丢掉了政权。当时许多国民党员、许多蓝营群众都难以接受这一现实。他们一方面总结因内部分裂导致失败的教训,另一方面则怪罪于李登辉‘棄连保扁’的背叛行为。他们为丧失政权难过。八年后,今天再回过头来看,我想可以认定:那次政权轮替对国民党来说,是件好亊。因为这次失败,有利于国民与李登辉划清界线并彻底摆脱李登辉的影响(如果当时连战当选是无法摆脱李的影响的);有利于国民党检讨自己、治治自身的顽疾,重新站起来;也有利于国民党放棄长期坚持的独裁政治‘党国论’,从而理顺了党和政的关系。国民党正是因为有过两次选举失败的教训,所以在2008年再次掌握政权后,它才会更加重视对选民的责任,更加重视要慎用、善用权力。人们对国民党也有了一种新的感觉,他们希望新一轮的政权更替将给台湾带来新政和转机。
吵吵闹闹、乱哄哄,要比‘鸦雀无声’强。台湾当局常常标榜‘台弯民主政治’的优越性。而台湾的‘民主政治’又集中表现在‘立法院’的议亊和各种选举上。可是展现在人们面前的却是:‘立法院’开会混乱无序,无休止的争吵,特别是‘立委’们経常上演的全武行使议亊瘫瘓的闹剧,让世人瞠目[必须指出,除立委素质因素外,作为院长的王金平对此负有重大责任]。在‘总统选举’、‘立委选举’、‘縣、市长选举’中,沒完沒了的互相攻击、抹黑、造谣、贿赂、甚至使用子弹,候选人为了当选,无所不用其极,选举把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暴露无余。
能不能因此就对台湾的政治民主予以全盘否定呢?当然不能。因为民主是一个过程,它不可能一开始就完美无缺。台湾今天的民主政治,不管它还存在多少问题,但毕竟是朝着这个方向在走。何况它已经做到了‘言无禁忌’,实现了‘言论自由’。吵吵闹闹、乱哄哄,总比‘台上咳嗽一声,台下鸦雀无声’强。至于选举,不管存在多少弊端,它的‘总统’、‘官员’、‘代表’毕竟是从票箱里跳出来的。拉选票、讨好选民,总比买官卖官、討好领导、靠‘伯乐相马’(由领袖指定接班人)强。2008年台湾大选,谁当‘总统’,大家的眼睛不都是望着电子显示屏,最后由记分牌上显示的票数决定吗?
扁家贪腐大案,一本难得的反靣教材。前台湾‘总统’陈水扁一家的贪腐大案,现在正进入司法程序。大陸人民也和台湾人民一样的关心着审判的进展。,都希望知道这个没有预設结果的最后審判结果。因为人们有着不同的政治倾向和心态,所以有的希望重判、有的则希望陈水扁无罪脱身。但是,如果跳出‘蓝、绿’来审视问题,我想应该可以找到一些共识。
从古到今,升官发财是本质的联系。马克思、恩格思曾经在总結巴黎公社经验时提出,公社干部的工资不得超过熟练工人的最高工资水平,企图割断这种联系。但是实践证明,这也是行不通的。因为‘权力’的魔力是工资设限所无法控制的。陈水扁出身贫寒,可是一但掌握最高权力,他一家(妻子、儿子、媳婦、女儿、女婿)立即‘鸡犬升天’。珠宝、股票、豪宅、抄票都滚滚而来。陈水扁靠‘总统’的工资发不了财,但手中的权力却是‘万能’的。他今天所以遭到司法審判,也正是因为失去了权力的保护。真所谓“有权的‘幸福’,无权的痛苦”。
那么,扁家又是怎样利用手中的权利在短短几年时间里,搜刮到几十億,如此巨额财富的呢?答案是:‘官商勾结’,‘权钱交換’。官需商的钱,商需官的权,也就是权力干预市场的結果。陈水扁说,这一切他並不知情。但这是搪塞不过去的。通过家属贪污受贿乃是贪官贯用的手法。吴素珍,一个瘫女人表现出如此巨大的能量,当然离不开陈水扁手中的权,否则吳素珍是无法完成每一笔錢权交易的。陈水扁说,这些钱都是政治捐款,非贪污所得。那为什么要通过众多人头将钱都转移到海外四处藏匿,而受益人又都是自己的子女?陈水扁又说,钱转移到海外是为建‘台湾国’用的。如果真如此,他又犯了判国罪了。因为他公然違反宪法,要推翻‘中华民国’。陳水扁还拉扯其前任来为自己开脱,说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但这也是徒劳的,你不是打着‘反黑金’‘清亷政治’上台的吗?今天你也如此贪,别人的亊怎能顶你的罪?!另外,必须指出,民进党对陈水扁的贪腐行为不但不严加追究,反而百般袒护;作为台湾的‘国家机器’对‘国家最高领导人’及其手中的权力完全丧失监督和制约则是扁家贪腐案不能及时发现和制止的原因。权力失去制衡必然会乱用并走向腐败,这是铁的定律。
我们站在海峡对岸看‘扁案’,决非隔岸观火,与己无关。台湾政壇发生的亊,是一面镜子、一本教材,正面的值得学习,反面的值得警惕。今日大陸同样存在着‘官商勾结’、‘权钱交易’的贪腐现象,存在着一些干部子女利用其父辈手中的权力捞钱的劣行。其严重性並不亚于台湾。今天,腐败问题已成为大陸人民头号痛恨的亊。相反,台湾今天的反贪腐已形成全民的燎原之势。通过扁案世纪大審判,官员和人民都将受到一次亷政建设教育。人们将从扁案審判的最终结果,去尋找到台湾政治革新的希望。
‘两岸关系’关系重大。处理得好,‘和’则两利;处理得不好,‘战’则两伤。两岸关系不仅关系到两岸,而且关系到亚泰地区和世界的和平发展。李登晖、陈水扁时代,他们在煽动岛内族群分裂、朝野对立的同时,竭力制造两岸紧张形势,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也正是因为两岸关系的不确定性,所以影响了两岸的正常交流,也阻碍了台湾经济的发展。
要理顺两岸关系,首先必须对两岸关系现状有一个正确的解读。那么,究竟什么是两岸关系的现状呢?
李登辉说:两岸关系是两个国家的关系。这就是他的‘两国论’。
陈水扁说:两岸关系是一边一囯的关系。即‘一边一国’论。必须指岀,李、陈二人对两岸关系现状的观点除提法上有点区别外,本质完全一样,即主张台湾独立。他们代表的是绿营(特别是深绿)的立场。他们认为中国只是指大陸,台湾不是中国的一部分,自己也不是中囯人。他们甚至感到中华民囯的国号和中华民国宪法成了他们搞台独的一大障碍和包袱。
马英九上台后,对两岸关系的表述有了积极的变化。他强调要回到‘九二共识’‘一中各表’上来。这里最重要的是,他承认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并表示不槁台独。‘一个中国’,乃是汪辜会谈両岸取得的最重要的共识,也是发展两岸关系的基础。但是,马英九更强调对一个中国的各自‘表述’。在‘各自表述’方面,他的主要观点是:1、这个中国是‘中华民国’。2、‘中华民囯’从来就是一个独立国家,台湾根本不存在独立问题。3、提出两岸‘互不否认’。从这里可以看出,他可以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囯並希望以此換取大陸承认(或不否认)‘中华民国’。对此,大陸当然不会同意,否则就变成两个中国了。4、維持这种现状长期不变。在竞选时,他甚至提出了‘不独、不统、不武’的承诺。他曾表示,在他任期内不会谈统一问题。並认为在他的有生之年也不会有统一。
那么,大陸方面是如何解读两岸关系现状的呢?大陸方面认为:世界上只有一个中国,大陸和台湾都是中国的一部分,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是代表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並反对搞两个中国或一中一台。
也就是说今日台湾当局和大陸在‘一个中囯’问题上有共同点。其实,无论是‘中华民国’宪法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在国家领土上都包含了大陸各省和台湾。台湾乃是中囯的一个省。在台湾,十年前还设有台湾省,宋楚瑜是省长。今天,就是在台湾,要反对‘一个中国’,或搞台独,也是違宪、犯法的。可是国民党却不敢理直气壮地反对台独,也不敢大胆地坚持、宣传‘宪法’中明确规定的一个中国,即所谓的宪法一中。而民进党则公然把‘台独’作为政治目标写进了党章;陈水扁之流疯狂地搞台独活动不仅得不到制裁,他们还觉得理直气状,这豈非怪事。
现在的问题是,这‘一个中国’却有两个政府自称是‘中囯政府’,出现了‘一国两府。,一个在台湾称‘中华民国’政府,一个在大陸称中华人民共和囯政府。双方都称自己是代表中国的合法政府,对方是非法的。双方也正是在这个前题下认同只有一个中国的。这种现象乃是国共内战遗畄的后果。在两蒋时代,国共双方都认为内战尚未结束。所以蒋介石一直想着要反攻大陸,收复失去的大陸各省;而共产党则一直想着要解放台湾统一全中国(认为此役是被朝鮮战争躭搁)。以后,台湾放棄了‘反攻大陸’,大陸也不再提‘解放台湾’。於是才有了汪辜会谈,才有了‘九二共识’。双方根椐各自的宪法都承认只有一个中国。但这是一个因囯内战争而处于分治状态的中国、一个尚未完成最后统一的中国。既然双方都放棄了再把战争作为达到政治目的的唯一手段,那么就应该考虑用和平的方法了。这就须要智慧、耐心、妥协、谅解和交流,特别是要逐步建立互信。如果能真正做到“求同存異,共创双赢”,实现和平统一,那将是两岸人民之福,是中华民族之福。
既然坚持‘一个中国’原则,那么一个国家就只能有一个政府,不能同时有两个政府存在。所以在对外交往中,在任何场合,大陸也不能接受‘中华民囯’政府的旗号或代表。当年中美建交时,大陸就坚持美方必须先与台湾‘断交、撤军、毁约’,並以此为建交前提。大陸与任何国家建交都以不承认‘中华民国’政府为条件。这也是今天台湾要求扩大国际空间须要解决的一个难题,因为这不仅仅是个称呼问题。这也是连战、宋楚瑜、吴伯雄、张炳坤等人访问大陸时,只能以党和民间組织的身份而不用以前官方身份的原因。所以呂秀莲要想来大陸访问也要找个适当的身份,台湾要求参加世界卫生大会(大陸也不想阻挡),也必须先解决好身份和称谓问题(这个问题现在已获得较好解决)。
为了完成国家的统一,中国共产党提出了‘一国两制’的主张。但是台湾方面现在还不愿谈统一问题,也不接受一国两制的构想。马英九认为当前的问题是维持两岸关系现状不变。大陸方面也同意在不破坏两岸同属一个中国现状的前提下先发展两岸关系。但大陸的最终目的始终是国家的统一,这也是很清楚的。那么,两岸关系究竟将走向何方呢?表面上看有三条路可以选择:1、维持现状永久不变;2、台湾独立,成立台湾国;3、通过谈判,和平统一。但是三条路中,第一条维持现状不可能永久,只能暂时(一定时期),实际上非统即独,决不可能不统、不独,大陆也决不会认可把这种状况长期拖下去;第二条要把台湾从中国分裂出去必然导致战争,战争的结果还是国家的统一;第三条则是和平统一,双嬴之路。所以实际上只有两条路:战争统一之路,与和平统一之路,而摆在两岸人民面前最有利的路则只有一条,即和平统一之路。
我是一个年过八旬的老人,21岁前生活在国民党统治下的中华民囯,在学校早上升的是青天白日満地红的国旗,唱的是“三民主义吾党所宗——”的国歌。抗战时期,在四川读中学时,作为流亡学生我还欠当时国民政府的一笔贷金至今未还。1949年以后,我又在共产党领导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五星红旗下生活了60载。亲身经历了將近一个世纪来天翻地覆的变遷。两个‘朝代’的功过和是非曲直将由历史评说。
两岸要想实现和平统一,首先要求台湾方面(特别是民进党和独派人士)认清形势,放弃‘台独’的幻想,走到和平统一的协商道路上来。但是要想谈判成功,关键又在於两岸的‘诚意’和‘善意’。大陸方面应多考虑台湾人民的想法。对统一,台湾方面最担心的是什么呢?他们最担心的是在台湾像香港、澳门那样,成为中囯的一个特别行政区、一个地方政府之后,国民党也将成为只能在台湾活动并发挥影响的地方政党。这也就是台湾所说的被‘矮化’。
在抗战胜利后,为了避免爆发内战,国共曾进行了政治协商,后来叫做‘旧政协’。在谈判中,蒋介石要求共产党交出军队,提出了‘军队囯家化’。对此,毛泽东回答说:可以。但他同时要求国民党做到政治民主化和政党平等合法化,并以后者为条件。因为没有后两化,军队国家化就等于把军队交给了囯民党手中。今天新的国共和谈,双方的地位正好互換了。如果说过去在谈判中主要是共产党向国民党要民主、争权力的话。那么,今天刚好反了过来。今天囯民党同样会问,在未来統一后的中国,能够真正实现政治民主化吗?各个党派能够真正平起平坐吗?共产党能放弃它絕对的‘领导权’吗?也就是说,他们希望在统一后,国家的权力(主要是中央权力)能共掌、分享;希望国民党、共产党以及各个党派能平等的坐在一起共商国是,一起策划中华民族和国家的未来。统一后的中国,国家权力非一党一派之私。各个政党、政治领导人将以其政见和表现去争取民心,而人民的拥护与否[表现为选票]则决定其在政权中的地位。这里不存在绝对领导与服从的关系,一切应该决定于是、非、对、错和人民的拥护。
如果说,今天我们与陈水扁、李登辉之流的斗争乃是统独之争,是关系到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的大是、大非问题,是不可调和的话,那么国共的治国理念之争在关系到国家民族根本利益面前已是次要矛盾了,它可以通过谈判最终找到和平解决的办法。
受台湾大学社会科学院的邀请,2009年4月23日我和夫人还有项继权教授、敖毅教授、袁方成博士一行五人从武汉乘飞机两个小时到达台湾桃园机场,再乘车约一个多小时就到达了台湾大学。在八天时间里,我们到台北县坪林乡进行了考察、到台北市大安区成功国宅社区进行了参访。4月27日我在台大社会科学院作了题为《农民问题与土地——中国农村土地制度的三次大变革》的学术演讲。在台期间,我还拜访了两位老同学並和夫人专程去台北县圆通寺祭祀了存放在那里的我从未见过面的岳父的骨灰盒。八天的访问,通过各个方面的接触使我深深的感受到战争给我们这个民族带来的、至今尚未愈合的历史伤痛。
4月24日上午我去拜访了家住台北市忠孝路,70年前在重庆北泉慈幼院的同班同学、现已85岁高龄的丰顺烈。丰顺烈是湖北天门人,1949年隨国民党撤退到台湾,时任空军少尉。在台期间曾被国民党以知情不报另一军官策划架机投奔大陆的‘匪谍’罪名投入牢狱两年。由于这一案件的困扰他将近五十岁才得结婚,直到2004年才得以平反昭雪。儿子大学毕业后在政府部门工作,不久前才与一位美丽的大陆河南姑娘结婚。现在他们一家过着幸福的生活。
4月27日傍晚在高雄我又会到了70年前在北泉慈幼院的另一位老同学刘天林。刘是湖北黄陂人,和我是同龄人,现已82岁高龄。1949年随蒋纬国的部队撤退到台湾。由于他在部队中一直是从事文艺工作,所以在离开部队后就在学校教音乐。他是屏东师范学院知名的音乐教授。退休后一直还在一些乐团担任指挥。战争使刘天林离开大陆后无法回家,他在屏东已生活了60年。由于夫人已去世、女儿在美国,他晚年孤身一人。刘天林思念故土、主张国家统一、旗帜鲜明的反对台独。两岸开放后,他经常回大陆探亲访友。
我有二十几个同学在1949年跟隨国民党军队去到台湾。这些人都经过了抗日战争和1946---1949年的国内战争,他们都是战争苦难的见证人,每个人都有一段传奇而痛苦的经历埋在心底。五年前我第一次去台湾时,他们还分别在台北市、高雄市集中起来与我会面、欢聚。可是这一次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他们中,有的已过世、有的正住在医院里、有的卧病在床或者行动困难,我只会到丰、刘二人。对其他同学,我只有在宾馆打电话向他们问好,代表大陆健在的同学向他们致意。
4月29日我和夫人一行又专程来到桃园县的八德市,看望夫人的堂侄何新怡。何也是我同龄的人,他告诉我1949年来台湾时是上尉,退役时则是上校。他的儿子在重庆办企业很顺利,他几乎每年回湖南扫墓、探望亲友,他仍是湖南乡音不改。我岳父生前在台湾孤身一人多得他的照顾。
我的岳父何元文,字少梯,是国民党长沙市首任市长、国民党少将[文职]。1949年长沙解放时他不願离开妻儿留在了大陆,是在土改急风暴雨阶级斗争的形势下,被迫孤身一人逃离长沙经广州、香港来到台湾的。到台湾后他在新竹师范学院任国文教授,活到99岁高龄于1986去世。他到台湾后未再婚娶,终日思念在大陆的亲人。战争造成的骨肉分离使他抱恨终生。他去世后,骨灰存放在台北县圆通寺“国军台北忠灵塔”内。据说这里只有国民党将军才能将骨灰存放於此。29日下午在何新怡的带领下,我们来到了圆通寺进行了祭祀,不过这已是他死去23年后的事了。这也算是了却了我夫人长久来的一个心願。
在台访问期间,我们还专门去参访了台北市一个大陆老兵的‘眷村’,在这里我看着一排排的矮屋,循思着住在屋里的白鬓老人们的生活状况。今天不管他们是否丰衣足食,再怎么也不能治疗好战争带给他们心灵的悲哀。如果说前面我讲的只是我亲友遭遇的一些个案的话,那么这里看到的则是内战带给全中国人民的伤痛了。
中华民族在历史上灾祸连连,特别是近代以来由于受到西方列强的侵略更是苦难不断。为什么我们这个民族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呢?!原因虽然是多方面的,但是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内战’所造成。由于民族内部不团结、不和睦、甚至自相残杀也就给了外敌以可乘之机,此乃“国必自伐,然后人伐之”之谓也。抗战胜利后,在中国发生的这场内战伤痛犹在,难道还有什么比民族、国家利益更高的利益不能舍弃的呢?!这次我们在台访问期间听到最多的一个共同的声音就是:‘两岸要和平’、‘中华民族不要战争’。我们既要反对外来的侵略战争,更要反对新的‘内战’。中华民族内部不能再战!不管是什么分歧都应该、也可以通过谈判和平解决。